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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這是曼曼的第二個故事。

曼曼上了大學沒多久就和學長談戀愛,但傷得很深。學長說她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被曾經相愛過的人如此評價,曼曼幾乎摧毀了所有的自信。

她把頭髮剪的超短,像古老的西瓜頭。她不再花心思打扮自己,每天牛仔褲T恤,還戴上眼鏡。
她心想:如果外表不再美麗,是否就不會是敗絮了?

她除了參加班上辦的活動,對外系完全封閉。班上同學情同兄弟姐妹,互相以哥啊妹啊來稱呼。
他們對於曼曼的失戀不問也不提,沒有一個人會在她面前說出那個人的事。

曼曼對同學的溫馨滿懷感激。
但這些卻治不了曼曼心頭的傷。

她覺得自己好糟糕,懷疑自己是否有自己認知的那麼好。
她對外在稀奇的一切不再有興趣,只想躲起來,去思考她是不是--敗絮?

有一天,一個愛跳舞的同學來邀曼曼。她說:晚上去跳舞吧!妳好久沒跳舞了。
是啊,愛跳舞的曼曼多久沒涉足舞會了?

同學拉著她去,她就穿著牛仔褲跳。跳舞似乎有種魔力,在音樂的流洩中,身體的律動讓她忘了一切。
甚至有個人一直在她身邊跳,她也沒注意到。她沈浸在舞會喧譁又浪漫的氣氛中,暫時忘掉傷痛。

不知跳了多久,突然有人拉住旋轉的曼曼。曼曼定睛一看,是個不認識的人。
那個人在震耳的音樂聲中大聲吼著:出去喝飲料,好不好?

這句話提醒了曼曼,口渴的感覺瞬間充滿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大汗淋漓的曼曼跟那個人出去喝飲料。冰涼的紅茶安撫住細胞的乾渴,也讓曼曼回神看看她是跟誰出來了。

那個人說:我是阿樹。我知道妳是曼曼,妳一進大學我就認識妳了。我,注,意,妳,很,久,了。
他故意一字一字的說著,眼中的促狹讓曼曼笑了出來。

是嗎?那又怎樣?曼曼不在意的說。
沒什麼。我們騎車去吹吹風,涼快一點。阿樹說。

曼曼坐上了阿樹的車,遶了大半個市區,風早已把汗吹乾了,她叫阿樹送她回宿舍,不然宿舍要關門。
阿樹說,沒關係,今晚不要回去宿舍了。

可是我想睡覺!曼曼在後頭大聲的喊。
我帶妳去旅館睡!阿樹也喊著。

不行,我不能跟你去旅館,太危險了!曼曼又喊回去。
妳怕我吃了妳嗎?放心吧,我很君子的!阿樹也喊回來。

是嗎?曼曼看了手錶已經十點四十五分了,此時衝回去也來不及趕上宿舍關門。
沒什麼好害怕的,反正妳已經是敗絮了,無所謂。曼曼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嘀咕。

帶著自甘墮落的毁滅般的任性,曼曼默應了。

阿樹找了一個舊旅館,一晚只要八百元。辦了登記後,進了房間,曼曼就倒在床上。
阿樹躺在床的另一邊,中間還空著一人的空位。

曼曼眼睛閉著,心臟蹦蹦的跳著,腦袋不停的在猜想:他會對我怎樣嗎?萬一有怎樣我該如何防衛..........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竟然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阿樹真的一步也沒有越過雷池。
早晨醒來,阿樹送曼曼回宿舍,在宿舍大門前對她說:作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怎麼回事?曼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看阿樹說:為什麼?為什麼要我作你的女朋友?你不知道我是........
"敗絮"兩個字哽在喉嚨差點就出來了。

我知道你和學長的事,但我不在乎,我喜歡妳,從妳一進大學我看到妳的第一眼就喜歡妳了。
這陣子我看到妳頹廢消沈的樣子,心好痛,他不值得你為他這樣。我可以照顧妳,我會對妳好的。

對阿樹的表白,曼曼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到的只是表面,他不知道實際發生的事,他喜歡的是外在的"金玉",哪天他看到了內在的"敗絮"呢?

如果她現在可以再接受另一個的人感情,是不是也表示她真是一個不夠堅貞的人?
他會不會是另一模式的學長?她甚至只知道他的名字,雖然算共渡了一晚,但她知道她對他沒有"感覺"。

是的。一種感覺。就像當初她看到學長的感覺。一種悸動,心跳會跳拍的那種。一種没見到人心裡會思念的感覺。
曼曼看著阿樹的眼睛,這是一雙善良坦白的眼睛,她當時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他會對她好。

妳不必現在回答我,只要讓我在妳身邊陪著妳就夠了。阿樹說完就走了,留下愣愣的曼曼。

阿樹每天來等曼曼上課。中午載她去吃飯,晚上陪她去圖書館。
曼曼實在害怕舊事重演,一直與阿樹保持適當距離。對於阿樹的追求她不敢想太多

阿樹是吃素的。問他為什麼,他笑笑著說:國中時看到一本提倡素食的書覺得吃素很正確,以後就不吃肉食了。
阿樹還喜歡下圍棋。放假時最大的興趣就是到公園看人下棋,往往一看就是一天。

每天報紙上的名人大小比賽棋譜,是他必讀的精神糧食。
曼曼曾跟隨他到過技擊館看比賽,從沒想過在這城市有這麼多的人沈迷在黑與白的廝殺世界中。

他有一副小圍棋,每顆棋子只有指甲大小,可以隨身攜帶。曼曼在圖書館看書,他就拿著棋譜走步。
他試圖要教曼曼下棋,可惜曼曼沒有慧根,除了黑白子顏色外,其餘完全看不懂。

她知道圍棋世界的深奧。金庸的小說常常描寫到兩大高手表面不動聲色,實際是你死我活的生死鬥。
那不是她想造訪的世界。

但是,曼曼跟著他吃素了,沒有魚肉的油膩,人似乎清爽多了。還跟他去學校的佛教社團,看佛經,朝山拜佛。
曼曼的心逐漸感覺平靜。

阿樹曾說:妳一定是阿修羅轉世的。阿修羅都是長的很漂亮但是來害人的。
你胡說!我才不是什麼阿修羅!我又沒害人。曼曼沒好氣的回答。

有!我就被妳害到了。

阿修羅是"無端正"的意思。無端正就是醜陋,但醜的是男阿修羅,女阿修羅是很美麗的,可是內心忌妒又有無明煩惱。
在六道輪廻中,每一道都有阿修羅。無論男的女的阿修羅都是來製造混亂的魔王。

有一位師父在第一次見到曼曼時,很仔細的端詳她。然後說:妳前世是修行人,這輩子要繼續修行才好,否則會有很多磨難。
是嗎?為了要她修行而故意給予磨難?有磨難就會看破紅塵嗎?佛會用這種方式來點化人嗎?

師父是修地藏法門的。他說地藏菩薩是大願菩薩,發誓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常誦地藏王菩薩可消除孽障開智慧。

曼曼心中雖有疑問卻也不想追尋答案。命該如何就如何吧!
曼曼在讀佛經中倒是領悟了不少道理。宋明理學就是儒釋道合一的思想,有了中國思想史的基礎,讀佛經不太難。

阿樹是個蠻特立獨行的人。他總是背著一個帶子長長的書包,扱著拖鞋就上課。
除了佛經或棋譜,沒看過他讀修課的相關書本。他說:考前再看就行了。

曼曼是不管他的。也許他就是佛派來點化她的。她寧可這麼想。
隨著心境的改變,她的外在行為也改變了。

曼曼對物質的慾望降低,有的吃飽就好,有的穿暖就好。逐漸的,她想著:出家修行也很好。
她越來越勤於唸佛讀經,每到假日就找師父聽法禪修。要升大四了,她打算畢業後去讀佛學院。

暑假回家時,曼曼的媽媽拿著她要換洗的衣服難過的掉淚,媽媽說:這都可以當抺布了,妳怎還在穿?
原本那麼愛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怎變成這樣啊?

曼曼的爸爸說:出了家就回不了家了,妳知道嗎?
曼曼聽了也掉眼淚。是啊,難道她要拋開這養育她的家嗎?她真的可以長伴青燈清心供佛嗎?

如果她在修行的世界中可以止痛,那麼她可以把另一種痛丟給家人嗎?
如果她要接受磨難才能開智慧,那麼到底要多少的磨難才足夠呢?

慈悲的佛菩薩會如此狠心為了讓祂的信徒領悟輪廻而使他們吃各種苦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學期過完了,隨即放寒假要回家過年。開學前,阿樹打電話來約曼曼一起回學校。
約定的那天,她一早就離家到學校,打算下午和阿樹去看電影。

可是阿樹沒有來,等到了晚上他還是沒出現。曼曼心裡不安,會不會出事了?
她打電話去阿樹家,阿樹媽媽說他早上就出門回學校了。

曼曼不敢說阿樹沒回來,怕他的媽媽擔心。是出車禍嗎?這個可能性最大,她越想越擔心,整個晚上睡不著覺。
一直等到第二天的下午,阿樹才出現,人好好的,沒出車禍。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失約?我好擔心,以為你出事了。你知道嗎?
對不起。我.......我遇到了以前的女朋友,昨晚,我和她在旅館。

是這樣嗎?他遇到前女友然後到旅館過一夜,卻讓她在這裡瞎擔心?這算什麼啊?

曼曼突然覺得全身冰冷,如入冰窖,手腳不住的顫抖。這就是對她說要照顧她的人對她做的事。
這算是欺騙嗎?還是佛菩薩給她的另一個磨難?是他騙了她,還是菩薩騙了她?

你........ 你.........走開.......不要........再來找我.............
曼曼咬著顫抖的牙齒,從格格發抖的嘴唇中吐出這幾個字。

抖著腿回到宿舍房間,躺在床上蓋著棉被,仍止不住的抖和冷。

阿樹再也沒來找曼曼。他不知用什麼方式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回想阿樹在她身邊的這一年,曼曼覺得好像黃粱一夢,也好像過了一個人生。

曼曼這輩子沒再見過阿樹。她不記得有沒有曾經愛過他,但她卻一直記得那沁入骨頭的冷!


   觀自在菩薩 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異空 空不異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識 亦復如是
   舍利子 是諸法空相 不生不滅 不垢不淨 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 無受想行識 無眼耳鼻舌身意 無色聲香味觸法 無眼界 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 亦無無明盡 乃至無老死 亦無老死盡 無苦集滅道 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
   菩提薩埵 依般若波羅密多故 心無罣礙 無罣礙故 無有恐怖 遠離顛倒夢想 究竟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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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以曼曼為名的另一故事。

有人建議漫舞小說要寫的大膽一點,要能大悲大喜。

漫舞雖然努力嘗試,仍然心有餘力不足。

漫舞似乎比較擅長說故事,慢慢的說故事。

就當做是漫舞的個人風格吧!

創作和尋找真愛一樣不容易,所以,要按推---謝了

曼曼的第一個故事<情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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