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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漫舞


曾經停留


雖然我們終究要分離

在曾經停留之時

至少我們也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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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什麼名字了?

我怎麼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唉呀!明明曾在心底停留過的人,名字怎會忘記呢?真是糟糕啊!我懷疑自己得到阿茲海默症了。



 

大二那年暑假,我到台北打工一個月,足足做鞋廠女工一個月。忘記拿到多少薪水了,不過那一個月女工的

日子有些難忘的回憶。


打工期間,我借住在高中同學的家。高中同學原是住鳯山的眷村,因為改建,他們拿補償金到新店買一棟舊

公寓的一樓。公寓就在碧潭邊。我還記得路名,叫:檳榔路。從大馬路彎了好幾彎進去,才到他們家。


高中同學跟我感情不錯,考上台大中文系後,我們南北相隔只能通信。還好她男朋友在成大,所以我們還算

常聯絡。當我說要去台北打工時,她一口就答應讓我住她家,不僅如此,她的母親還幫我打聽合適的工廠。

工廠離她家不遠,但走路要半小時,也没公車直達,所以她母親帶我去領班家裡,請領班騎摩托車順路載我

上班。



領班是個黑黑胖胖的男生,有些靦腆,好像不敢抬頭看我。我早上走小路到他家門口,他牽野狼125出門,

我上車,騎到工廠,没有說一句話。我覺得彆扭極了。一來是個不認識的男人;二來他的不言語令我猜測

不甘願載我吧!所以,坐了二天的順風車後我就自己走半小時到工廠上班。



當鞋廠女工的工作很簡單。師傅打好了模之後放上生產線,就有不同的女工站在線上接鞋子。我是在最後的

部份,也是最輕鬆的:放鞋墊。我坐在一張大桌子前,生產線上完成的鞋子落在這張桌子,我就一張一張的

放鞋墊。簡單如同機器般操作,一天下來,我的肩膀也如同機器般僵硬。不過,既然來了,也要咬牙撐過去

。不好挨的時候我都當作生命的歷練,把腦袋放空,專注在工作上,一天八小時總有結束的時候。



回到同學家,洗好澡,吃完飯,最快樂的就是到碧潭吊橋散步。兩邊橋頭都有各式各樣穿著的人:住在附近

的是扱拖鞋,穿短褲,汗杉,背心。遊客就是很漂亮的衣服,拿照相機的。橋下有小船,晚上好像不營業,

因為我没有見過黃昏時有人划船。



天空逐漸失去它的色彩,空氣中浮躁的熱氣逐漸隠没入水流裡,向晚的涼風帶來清爽的味道,令人貪婪的想

多吸幾口!。閒適的人們,晃晃盪盪地展現無比的自在,這段時光是幸福安逸的莫大享受。
住在碧潭邊的那

段時日,我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在繁華的大台北。上班走的是小路,還經過一段竹林和菜田,遇到的女工們

都是憨直的歐巴桑。什麼台北是個大染缸啊,罪惡的淵藪啦,小心被騙財騙色之類的,很幸運的我都没踫到

。下班後身體的勞累使我無心充實夜生活,大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直到有一天,他打電話給我,我終於有

機會出去見識台北的夜了。


他是與我同級念物理系的。家住台北,街名我也記得:虎林街。在大學迎新會上認識的朋友。


他不想念物理,所以雙修企管。知道我要上台北打工,就有留話說一定要去找他,他帶我去玩。他也打工,

所以只能假日出去。第三個星期日,他騎新買的YAMAHA來,好不拉風啊!是尾巴上翹的跑車喔!我坐上

了車扶著他的腰,車子一發動呼嘯而去,差點把我甩下來,我驚叫一聲,他停了車轉頭對我喊說:小姐,

抱緊一點啦!我可不想送妳去醫院!

好啦!好啦!我大聲喊回去。誰叫你騎那麼快。


到底他帶我去哪裡玩了?我竟然一點印象也没!那天夜裡十一點了,他才騎進彎彎曲曲的巷弄。寂靜的巷子

闃無人聲,低矮的屋簷隠約透露神桌前的小紅光,警覺的家狗低聲嗚鳴,被驚醒的野猫張大黃黃亮亮的眼睛

探問。我趕緊要他熄火,勿吵醒人家了。他的手蓋住我的右手拉起來往肩膀上扣,說:下車。


好。我下了車,右手還在他手上,他繞過頭部彷彿輕吻似的聞一下手背才放開。

我看妳進去才走。

好。晚安。再見。謝謝你。

回學校後我再去找妳。再見。

在進入大門之前,我轉身看了看他,他的雙眼在黑夜中閃爍的光芒,是那晚最後的記憶。


獨在異鄉為異客時感情是否會較為薄弱呢?居住在那個灰暗不見星月的城市,愛情是否也會變得混沌不明?

無疑地,在那時晦暗的巷弄中,我的心湖確實被攪起一些自己也不甚明白的情絲。就像不夠濃稠的麥芽糖,

半透半明的斷裂捲曲在空中,形成一個不成形的問號!


從台北回南部後,無所事事的過了二個星期等開學。這期間我們没有通過電話,那句不算承諾的話語使我的

內心隠隠的在等待,一埸約會,或許。回學校後,隠隠的盼望逐漸增加它的重量,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似乎有些東西快要自深層海底衝出了。


即使是承諾也有失信的時候。他終究没有來找我。不過,捎來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坦白他對我的愛慕,但是

,他已有一個未婚妻了。未婚妻在日本留學,是從高中就在一起的,出國前定的婚,他要等她回來。



看完信,我竟然並没有太多失落的情緒。可能是我對感情一向不求的態度吧。倒是好奇什麼年代了,還有未

婚妻這種事嗎?


我們成了某種好朋友。他的YAMAHA我没看過有哪個女孩坐過。在這個不大的大學裡,事實和謠言都保守不

住,從没聽說他的花邊新聞。每年他會寄生日卡片給我,因為他的生日比我的早幾天,只要他過生日,就去

買卡片寄給我。畢業後,我還真的是收到他寄來的生日卡才想起自己的生日到了。好多年,他的生日卡提醒

我曾經停留的某種感覺。直到某一年,過生日了,還是没收到卡片,我明白,該散的,該如煙的,終會消失

,在生命裡。



多少年已過去,那夜他離去前,那雙閃爍的黑眼在我心裡的明亮没有黯淡過!


感情的風花雪月我已遭遇過幾多!但是每一場對我而言的都是真心深刻的演出。縱使有的僅是序幕即無後續

,有的演到中途戛然而止,過往的愛戀都是獨一無二的劇本;每一個我曾用過心的人也會在心版上刻上專屬

的一頁。那是永恆的畫面,是用青春的顏色渲染的精采,直到生命最後的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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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小語:


這是第三篇以照片命名來寫的故事。

當初給自己設下的目標是三篇,很高興完成階段任務。

從拍攝,挑揀,命名,寫作,無一容易。有時照片換了再換,有時命名一改再改。

還要寫符合照片感覺和命名的故事。自我挑戰完成可以大笑三聲吧!(哈哈哈!)



開始認真的學近拍(微距攝影)後,對放大後的小花小草所展現的特殊視感頗為驚奇。

我們都認同横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透過近拍對於『萬物靜觀皆自得』的體會更深了。


某天清晨,因為前夜下雨,我刻意尋找草地上的雨珠,很幸運的讓我尋到這片小草上的六顆珍珠。

它的排列如此完整,如此美麗,我顧不得那天是穿窄裙,立時拿相機拍攝,唯恐美麗稍縱即逝!



近拍確實有其樂趣。推薦好攝的朋友一本書:近拍的奧義。我看了不止三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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