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漫舞(夜楓攝於雪霸國家公園)

 

有個女學生很苦惱,她不想去補習數學,可是父母堅持要她去補,學生求救於我,望我能為她說項,不去補習。 


女學生不想去補習有其因果。話說幾個星期前的某個星期五,補習班老師要免費補課一次,一起在那裡補習的幾位女生因為晚上下雨都不想去補習,所以她們共推一位同學打電話跟老師請假,可是老師說她們没有打電話來請假,那天晚上讓老師空等,所以後來這個女學生打電話過去時,被老師劈頭臭罵一頓。 


女學生覺得好委屈,她來問我電信局有没有電話錄音可以證明她們有打過電話,因為補習班老師罵她們是狗屎。我說電信局只有通聯紀錄,除非有特別任務,否則應該不會有錄音。女學生好失望,她說補習老師認為她是帶頭作亂的份子,是壞小孩。我替女學生們感到氣憤,怎麼會有這樣的老師罵學生是狗屎呢?我說,不要再去那裡補習了,何必花錢還被羞辱?女學生都很無奈,她們都是被家長「逼」的,如果不去補習的話,數學考差了會被罵死。 


「那你們可以換別家去補啊?」 


「不行,我爸爸媽媽說這家雖然比較兇,比較嚴格但會考得比較好。」 


「可是也不能這樣罵人啊!」我仍氣憤難平。

隔了一個週末,星期一時我問女學生補習班事情解決了没?女學生告訴我,她媽媽在市場遇到那個老師,媽媽主動跟老師打招呼,没想到補習班老師在菜市場眾目睽睽之下大罵她媽媽家庭教育失敗,不會教育小孩,讓小孩帶頭作亂…… 


「天哪,那你們還要再去那裡補習嗎?太屈辱了!」 


「我們也不想去補啊,但是我們更怕考壞了。」 


「我以前讀書也没有補習,我的小孩也都没有補習,你們不該迷信補習而讓自己依賴。」 



這是幾個星期的事了,後來她們還是照常去補習,但是補習班的老師似乎故意冷淡她,她不會做的題目也不教她,讓她感到如坐針氈,非常不愉快,尤其是補習班超進度,多項式的移項她弄不懂,補習老師說再學不會就要處罰了。因此之故,她真的很不想再去上課,因為她還是不會多項式的移項,如果去上課一定會被處罰。 


星期二這天…… 


「老師,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要再去補數學,拜託你跟我媽媽說。」 


「可是,我不能管太多你們的家務事。」 


「老師你如果不救我,我會很慘。」 


「唉,要不然我寫封信好了。用寫的比較能表達。」 



我利用半節的空堂打了一封信,我誠懇地敍述適性發展的重要,以及我的小孩數學不好可是他們不願補習我也不勉强的想法,希望家長能關心小孩的意願與感受。 



我檢查了幾遍,確定措詞没有不妥就交由女學生帶回去。

 




那天晚上我不敢打電話問情況,等到隔天,找個機會我問女學生爸媽看了信的反應。
她苦笑著說:「有打電話先請假了,可是爸爸發脾氣罵媽媽,說我如果没有去那裡補習,他下次選舉就拿不到他的票了。」 



「老師,我好心寒,我爸爸竟然為了選票而不顧我的感受。」 


「那麼,你還是妥協去補習吧。」 


「没辦法,因為媽媽說爸爸有選票壓力……而那個人的影響力還蠻大的……

雖然我幫不上忙很無奈,女學生應該比我更無奈吧?有一天放學時,我載她回家,我故意繞遠路並在觀日亭附近停下來和她聊聊。


冬天真不適合來看海。遠方分不清天與海的界線,霧茫茫的灰藍,只給人絶望的感受。冷冽的海風狂敖,令人不想與之親近。坐在車內聽女學生娓娓道來家裡的狀況,我不禁憐惜起來。小小的年紀懂多少人生的道理?所謂的「逆來順受」要吞下多少委屈?但是,想結束任何爭執就必須有一方妥協,這不是你死我活的戰爭,這是身為子女可以為父母做的。

 

 

我常常段考後會對學生說:人生不是只有這一場考試,輸了幾分或者贏了幾分,或許只是運氣問題。學習是一輩子的事,多方面閱讀,不拘泥成見,人生的競賽往往是出校門後才開始。我希望女學生能及早釋懷,人生事,上天自有其安排,現在的第一名不代表永遠的第一名,這是我的生命領悟,但願明白。



 http://www.youtube.com/watch?v=z6qcn2ylhds

(十二年國教微電影第二部教學質變)

教育部為十二年國教拍了四部微電影,其中第二部是台東的寶桑國中楊惠如老師的奇蹟班級,也是我效法的對象。創造一個奇蹟班級不是依賴魔法棒,是要勤學習,要有人時時跟進提攜,當一個老師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陪伴學生成長。改變自己,生命的改變也許就在下一個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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