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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文/漫舞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唐‧李商隱‧宿駱氏亭寄懷崔雍崔袞〉



這首李商隱的詩,知名度很高,尤其是<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還記得國中時收集的書卡上就寫著這二句。正值荳蔻年華的我,曚曚地也感覺到留得枯荷聽雨聲的孤寂。



青青的竹塢潔淨無塵,在臨水的駱氏亭裡遙想起遠方的崔式兄弟,即使千山萬水也阻隔不了相思之情。

秋日的陰雲不散,秋霜來得晚,一池的夏荷早已枯乾,只有那枯荷殘梗未落盡,細雨打在枯葉上,沙沙作響。


這是一幅可以想像的圖。但是,枯荷的冷清寂寥只有親眼所見才能體會。

我所拍攝的荷池正好也在竹林中,竹葉的綠映襯荷枯的黃,乍然初見,頗為吃驚!







眼前荷葉殘缺不全甚或已侵蝕得只餘葉脈,蓮蓬枯乾摧折斷頸,少有仍昂然挺立的。

原來翠綠盎然的滿園香荷,如今僅餘枯莖立水中,道盡了年華老去的酸苦。

站立池邊蓬勃生長的錢幣草上,面對一池憔悴,狠心的,我暫且擱置突然而生的感傷,搜尋與眾不同的枯荷,試圖留下她最後的美麗!



拍攝枯荷的心情很沉重。

從四月荷初開,六月極盛,到九月衰頽,我陪著荷走了一生。

荷不記得我,年年花開年年落,她並不擔心明年花開的美麗會有何不同。

但是,明年的我只是更老更衰。荷已美麗了幾千年,她不會懂得小小的卑微的一個女人的心事。







記憶力在以等速度減退中。(或許,是加速度......)

常常叫不出名字來了。忘了原本很熟悉的歷史典故。忘記要開的會。忘了已看過的故事......

最後,會忘了我是誰。


<明日的記憶>電影中,男主角接受了罹患早發性阿滋海默症後,就開始寫日記。

那是為自己保留的明日記憶。必然的,到最後他也會忘記自己曾寫過這樣的日記。


開始寫備忘錄。先是忘記名詞,再來是失去空間概念,然後,失去自己。

在生命未了之時,記憶已先自殘。我不再是我。








一朵應開而未開的荷。

不知為何荷莖枯乾,導致早夭。


世上不知名的原因何其多,早夭也是命定吧。


被記憶抛棄的生命,還算不算活著?


"如果過了明天,我連你都忘記了,可否緊握我的手,陪我繼續走下去......"


電影一開始,渡邊謙所飾演的佐伯,坐在陽台前,表情木呆的看著貼滿照片和名字的看板,他的妻子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一起看正逐漸下沉的落日。


才剛開始而已,眼淚就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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