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飛記錄

圖／文／漫舞

手機裡出現一通未接來電，是不熟的號碼，不知為何，我覺得應該回撥，雖然有可能是推銷的。我回撥了，但没有人接。

吃完晚飯，看到手機裡又有那通電話，一小時前撥來的。這肯定有事情，說不定是學生或家長，我又回撥，又没人接。看來我們在玩捉迷藏了。

洗完澡，看到手機又是那通電話，我再度回撥，這次，有人接了。

果不出所料，是學生的家長，只不過是五年前畢業的學生。我記得她，一位靦腆害羞的女學生，在班上人緣很好，但是很少跟老師說話，我也知道她在7-11打工，看到我就快躲起來。

媽媽吞吞吐吐的說明為何打電話給我。因為爸爸捕魚已經好幾年没賺到錢又賠錢，她在洗民宿供全家花用錢還是不夠還債，連農漁保費都繳不出來.......

聽著電話，我的心思千緒萬縷。

開口向人借錢是需要極大自尊與勇氣，何況是向女兒的老師借？若非已逼不得已，走頭無路，誰會向老師借錢呢？

我與這位女學生並没有特別要好，國中三年期間，都是我問，她不答話只點頭或搖頭，要不然就是簡單三兩句。她的功課平平，守秩序，作業從不遲交，我一直以為她的家境不差。一般像這樣的學生，我們就没有特別去家訪，學生也不愛老師没事跑到家裡來，因此，我與大部份家長僅認識而少有深談，會深談的，也通常是所謂問題學生。

我與學生家長的交情大致都不錯，逢年過節常有人送禮。也有過家庭問題嚴重，我不得不資助的情況。不管是學生或家長開口借錢，我都選擇相信他們而借。他們也在工作賺到錢後就還我。

我相信我的學生。

我也相信，會向老師借錢一定也是相信老師。

我準備好她要借的金額後，她又再打一通電話來。

原來她那國三的兒子聽到她講電話的內容後，一直哭著不要媽媽跟別人借錢。也不要我到學校動用仁愛基金救助，更不要告訴他的導師。所以，媽媽說她不借了。

錢没有借出去，但我的心，好沈重。